林宛嘴里哼着流行歌曲,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。虽然没有煤气灶,没有电饭煲,甚至没有自来水,但是,林宛还是忙得不亦乐乎。记得很小的时候,在外婆家,也是这样的。
外婆家住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小村庄里,以前也没有电,没有自来水。晚上都用煤油灯,每天都到村口的井里挑水吃,到门口的水塘里洗衣服。
一直到林宛上小学的时候,小村庄里才接了自来水和天然气管道,通上了电。生活上可能更舒适了,但是林宛却觉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了。林宛喜欢乡下宁静而纯朴的生活,可是当乡下的生活和自己城市的家没有什么区别了之后,就再也没有从前的那些乐趣了。
每次,外婆端着一大盆衣服去水塘里洗的时候,林宛就在水塘边玩儿,看牛羊吃草,捉青蛙,逮蟋蟀,听外婆唱山歌;外婆做饭时,林宛就帮着往灶膛里添柴,顺便往灶膛放几个红薯,等表哥和表姐回来一起吃;表哥去井里挑水的时候,林宛会跟在后面捣乱,尝尝井水是不是很甜,试试自己的小肩膀是不是也能和表哥一样,担起水桶来;和表姐一起去山上采野果、摘桔子、扳竹笋……
想着想着,林宛的脸上就扬起了甜蜜的笑容,大铁锅里的米饭也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。旁边摆着的三个小炉子,一个炖着豆角烧肉,一个焖着豆腐鱼,一个蒸着青菜鸡蛋羹。
不知不觉,一个宁静的上午就在这一顿饭的忙碌中度过了。林宛将三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到石桌上,又摆上两碗香喷喷的红绿豆白米饭,再从自己的房间里,把凳子搬了出来,放在石桌旁。然后,大声喊道:“师傅,出来吃饭了!”
朱无常正在房间里潜心研究那些千奇百怪的毒虫,早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一切,什么吃饭睡觉的,在过去的几十年里,经常是可以忘记好几天的。
听到林宛的喊叫声,朱无常才如梦初醒,突然意识到,这个喊自己吃饭的小丫头,是自己新收的小徒弟。朱无常脸上浮起一个温暖的笑容,放下手上的东西,盖好那些毒虫的盒盖,起身走出了房门。
林宛正坐在石凳上,等朱无常出来吃饭。见朱无常半晌没有出来,正要起身去敲门,却见门突然被打开了。
可是,朱无常拉开门,站在门口看了看,又走回了房间里。
林宛眉头一皱,正纳闷着。只见朱无常又走了出来,手里还拿着自己给他买的那个软垫。
朱无常走到石桌旁,道:“丫头,起来。”
林宛听话地站了起来,以为是朱无常要坐石凳,连忙起身让座。
朱无常将软垫放在石凳上,又道:“坐吧,天凉了,你体寒,别坐这冰凉的石凳。”说着,自己就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下了。
林宛高兴地谢道:“多谢师傅!可是,师傅,你怎么知道我体寒呢?”
朱无常白了林宛一眼,道:“你师傅我连这都看不出来,还配做你师傅吗?”
林宛呵呵一笑,道:“那是,我师傅可是这世上,唯一一个集毒与医为一身的大宗师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!”
朱无常被林宛这一个马屁拍得心里美滋滋的,以前他可从来想都没有这么想过,会得到这样的赞誉。毒术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,受到医者的鄙夷和世人的仇恨。从来没有人吹捧过他的毒术,他也从来不愿承认自己是毒圣,所以,他才告诉林宛,自己是无常老人。
林宛看着自己忙了一早上的杰作,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。但是,她更希望先得到师傅的认可,恭恭敬敬地道:“师傅,您快尝尝。徒儿可是有好久都没有亲自下过厨了,师傅给个评价吧。”
朱无常微笑点头,拿起瓷勺,先舀了一勺青菜鸡蛋羹在嘴里,抿了抿,就吞了下去,赞道:“嗯,青菜很嫩,切得很细,火候正好,入口即化,不错!”
接着,又扒了口红绿豆饭在嘴里,嚼了嚼,咽了下去,点了点头,又赞道:“好,红豆、绿豆、大米三种食材搭配得很好,而且煮得恰到好处,口感很好,香味也都锁在了米饭里。你一定是将它们分开下锅的吧,时间掌握得很好,非常用心,难得!”
林宛不无得意地傻傻一笑,对于朱无常的夸奖,心里十分受用。
朱无常又尝了尝红烧肉和豆腐鱼,认真地评价道:“嗯,这红烧肉肥而不腻,瘦肉居多,但口感很好,一点儿也不柴。豆腐鱼应该煮了很长时间吧,豆腐和鱼都非常入味,味道咸鲜,好!好!”
林宛连连点头,见朱无常对自己做的菜都给了这么多高的评价,心里美滋滋的,看着朱无常吃得那么香,自己的劳动成果更是得到了极大的肯定。
朱无常见林宛自己不吃,老看着自己,不由停下了筷子,道:“丫头,你也一起吃。为师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,你以后也不用守那些臭屁规矩,为师当年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死板的师门规矩,才一气之下离开了师门,独自一人闯荡江湖。”
林宛点了点头,拿起筷子,端起饭,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,边吃边道:“师傅,吃完饭,您给徒儿讲讲您闯荡江湖的故事吧。”
朱无常吃得开心,心情极好,点了点头,道:“好,吃过饭,你煮一壶茶来,我们师徒俩慢慢讲。”
林宛连忙高兴地点头,道:“师傅,不用您说,徒儿都准备好了。炉子上的茶水正用小火煮着,等我们吃过饭应该正好煮滚了,徒儿连时间都算好了。”
师徒俩战斗力都极强,林宛虽然只做了三道菜,但份量很足,平常三五个人都够吃了,但是,朱无常和林宛两个人就将所有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。
饭后,林宛将碗筷收进厨房里,就迫不及待地又端了茶出来,和朱无常坐在院子里闲聊消食。
林宛睁着一双新奇的大眼睛,腆着笑脸,哀求道:“师傅,您就给徒儿讲讲您的故事吧。”
朱无常轻呷了一口热茶,点了点头,想了想,还是从自己进药王谷那年开始说起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