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笑点头：“你的丈夫郭宝峰是警局的法医，你应该问他，他说的更加权威，邱绍杰的尸体还是他解剖的。”

听见邱绍杰死了，肖秀琴的脸上多了几分活气，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丈夫，重复的问道：“宝峰，你说——是你解剖了那个人渣的尸体？”

这三年来，郭宝峰从来没有见到妻子这么平静，他用力的点头：“那个人渣恶有恶报，超速驾驶，撞车引发火灾，被烧死了，千真万确，这都是小半年之前的事情了，报纸上都登了。”

“死的好，死的好，”肖秀琴一边拍巴掌，一边又哭又笑：“死的好，死的好。”

“她没事吧？”妻子翻来覆去只会说那三个字，郭宝峰怕妻子再发狂，忙看向宋笑。

“精神失常是因为情志沦丧，也就是受刺激过度，尊夫人这是悲怒过度，又找不到发泄的方式，这才导致之前的疯癫，现在她把情绪发泄出来，自然就好了。”宋笑道：“你过去越是拘着她，她的情绪就越发泄不出来。等她哭过笑过，自然就会慢慢恢复。”

郭宝峰的家里，除了沙发，没有任何的家具，摆设，墙壁都是光秃秃的白墙，只有几块方形的痕迹印在墙壁上，看的出来，那里曾经是摆着相框的地方。

“她这就好了？可我好像没看见你给她治病啊。”郭宝峰时刻防范妻子发狂，半点不敢松懈。

“我刚才点过了她的眉心，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，”宋笑指着自己的眉心：“神志不清的病人，点这里，如果单按此处还无效，给她的膻中穴来一拳。基本就能恢复神智，若是这两处都不能唤醒病人神智，那就找医生。”

肖秀琴哭过，笑过，她彻底的平静了下来，看向了丈夫：“宝峰，你最近是不是没吃饭啊？怎么瘦了这么多？”

郭宝峰忍不住抱住了妻子，一个五尺男儿发出了呜呜的低声哽咽。

宋笑见状，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郭宝峰的家，郭宝峰的家现在已经不能称为家了，几个房间的房门，全都破破烂烂的，可见肖秀琴曾经的破坏力。

别人夫妇抱在一起感慨，宋笑自然不会留下做灯泡，孰料宋笑走出郭宝峰家所在的单元门。

一个女孩儿的娇喝从头顶响起：“死无赖，你给我站住！”

这声“无赖”不是喊自己吧？宋笑左右看了看。没有看出声的人，他继续抬脚，一个洋娃娃从天而降，砸在了宋笑的头顶。

“无赖，你站住！”

宋笑弯腰捡起那巴掌大小的洋娃娃玩偶，仰头朝着洋娃娃玩偶丢出的位置，看见了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女孩儿。

此时女孩儿气鼓鼓的道：“喊你呢，你聋了啊？”

宋笑扬起洋娃娃：“你以为这是绣球啊？”

“绣球你妹，你得庆幸我没有扔砖头，”女孩子朝着宋笑勾手：“把洋娃娃还我。”

“哦。”宋笑抬手，将那洋娃娃丢向五楼的阳台。

带着眼镜的女孩儿发出一声惨叫，整个人朝后跌去。

“笨女人，”宋笑朝后退了几步，加速助跑，从单元门上借力，快速的踩过每层楼突出的一小块平台，动作灵敏的爬上了五楼的阳台，带着眼镜的女孩儿还是穿着那天的校服，此时正抱着肚子仰倒在地上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女孩儿蹭的坐起身，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宋笑，惊骇的瞪大了眼睛：“你，你怎么上来的？”

宋笑在她身边蹲下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
“没事，没站稳，”女孩子老实的摇头：“你怎么上来的怎么下去，这不是我家，你乱闯，不行。”

“你得谢天谢地没有朝前摔，你要是从五楼掉下去，你这么重，我可接不住你，”宋笑不禁对这个笨女孩儿无语，接一个小小的洋娃娃玩偶也能摔到，他也是醉了。

“我重？”女孩子将自己的校服一捏，小胸脯一挺：“我身高一米六五，才九十一斤，这都重？你一只手都能接住我吧？真是白长这么高的个子。”

“瑶瑶，你在和谁说话啊？”一个老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：“你同学吗?一会叫人家吃饭。”

“姥姥，不是我同学，是走错门的，”被称为“瑶瑶”的女孩儿指着阳台，小声对宋笑说道：“大无赖，你从哪来的。赶紧下去。”

“就不！”宋笑翻了一个白眼，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
宋笑关门的声音令老妇人探头朝外看了一眼：“怎么叫人家走了？我不是叫你留你同学吃饭的？”

瑶瑶从地上爬起来，一边揉屁股，一边说道：“我真不认识他。咱们就两个人在家，不能随便留陌生人吃饭，坏人的脸上不写字。那天我去药材市场还遇到了一个无赖，抢我看中的药材……”

“你啊,”老妇人伸手捏了一下瑶瑶的鼻尖：“眼里就只有药材，肯定是别人也看见了药材，你跟人家抢。”

瑶瑶扶扶眼镜，吐了一下舌头：“我坦白好了，其实我们同时看见了一个药材。同时伸手抓住了，那个无赖可坏了，也不知道让着女孩儿，居然还抢先给钱，我怎么没想到抢药的时候把钱准备好。”

“失策，失策！”

要是宋笑知道这个姑娘在后悔跟他抢药的时候，没有先给钱，还不知道会是如何的表情。走出老旧的居民小区，宋笑发现他距离岳药王的寿康堂很近了，索性直接走了过去。

“宋先生，好久不见了，”阿松忙给宋笑打招呼：“你也一直不来结账，张姐也不来。”

“小蠙去帝都了，暂时还不回来，我也只是路过，并非为结账而来，”宋笑朝柜台里看了一眼：“老爷子呢？”

阿松压低声音朝着柜台下努努嘴儿：“在打盹呢。”

岳药王早已听见宋笑的声音，从柜台下坐起身：“小宋，来的正好，我们把帐算算。”

“我最不爱算账，叫阿松算吧，我只是路过来看看，”宋笑走到柜台边，岳药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，显然是被他打扰了好梦：“抱歉啊，是我扰了您的休息。”

“哎，人老了，精神头不济，这不趁着没人，躲在柜台下眯一会，”岳药王示意阿松拿账本：“你那医圣膏什么时候能多做点啊？都不够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