规模宏大的地空联合军事演习如期开始了。编整司令部所辖的两万余人以及一百多门大小口径的火炮、大批的驮马以及上百台的卡车,由广州出动,很快的集结到了惠州东南的丘陵和山地地区。
粤军全部师级以上军官和广东省府部分要员也奉命前往观摩演习。
第一阶段演习的科目属于常规性。代表进攻方的红方首先动用地面炮火和飞机,向代表防守方的蓝方的阵地及后方的部分目标进行火力打击,而后再对蓝方发起进攻。
而蓝方则演练工事构筑及伪装、防炮防空、阵地防御、短促反击等科目。
不要看这是老套路,但是其中每个科目却包含有新的内容。
比如对红方炮兵,就有在不良气候及路况下的开进能力、射击阵地展开和射击完毕后疏散的速度、对不同目标的快速连续打击等演练项目。对步兵,则有各种距离上不同武器的有效运用,从班到团一级进攻队形的合理组织、甚至包括了战地救治等等。
在蓝方这面,小口径火炮在不断的移动中的快速射击、武器及人员在防御战中的隐蔽能力、以及阵地间的相互联络、后方对前沿的补给保障等,也被列入了评判的标准。
这中间所有的战术科目,编整司令部在日常也曾组织部队反复进行过训练,但大规模的合成还是第一次。而且在演习中间,演习总顾问兼导演评判部长的谢昌云,还会不断变化的设置新的情况。
果然,演习轰轰烈烈的打到了第二天下午,在接连出了十余个临时题目后,谢昌云突然出了一个大题:红方重要补给基地被蓝方偷袭,同时蓝方一个旅和一个炮兵营的增援已到,红方已丧失了进攻优势,立即转为就地防御。蓝方两小时内进行加强团规模的局部反击,将红方可撤退路线至于直接火力控制之下。
这是一个谁也没料想到的攻防大转换。
红方要立即从进攻转入防御,其中选择有利地形、阵地构筑、火力兵力调整等一系列的问题都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。如果是图上推演倒好说,但这次可是一万多人,几十门火炮的实际操练呀!
而蓝方,除了火力兵力准备之外,还必须正确的选择出击方向和目标,否则达不到目的不说,出击部队还有被红方反包围的可能。
于是双方都陷入了人一场忙乱之中。
廖广泽见此道:“谢总顾问,你这个题目出得太大了,你看这两方都没有一点准备。”
前来参观演习的粤军第一军军长余汉谋等也表示了相同看法。
谢昌云道:“各位将军,我们演戏不论输赢,只看战术的运用和应变能力。我们那些潜在的对手的实力都比我们强大,在相当的一个时期之内,战略甚至战役的主动权都不在我们手里,在这期间如果打起仗来,各种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,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只能靠各级指挥官的应变能力来临机处理了。你们看,红方虽然丧失了整体进攻的条件,但是他局部的优势还在,仍具有很强的战力。在这种情况下,他还有多种选择和手段可以运用。我建议各位不要错失良机,不如模拟红兰两个指挥部,各自也那一套方案出来。
余汉谋等早就看的心痒,听了谢昌云的建议之后立刻分作两摊子对着地图沙盘谋划了起来。
过了半个多小时,红兰双方的从新制定的作战计划都报到了导演部。而余汉谋等也差不多完成了自己的方案,立刻两下里对比起来,争论声也此起彼伏。
谢昌云看完红兰双方的计划之后,提起教鞭走到了沙盘前,廖广泽见状便拍了几下手道:“各位安静,请总顾问做出初步评判。”
野战大帐里立时安静下来,众将领和参谋人员都把目光转向了谢昌云,一直坐在一旁没说话的陈济棠也起身走到了谢昌云身边。
谢昌云将教鞭指向红方阵地道:“从红方迅速调整后的部署来看,如果时间上来得及,应该算是比较完善的了。但是,红方所计划的调整所需时间,是按一切有利于自己来计算的,并没有留下余地,一旦条件突然有变,具体实施却很难到位。这方面等一会儿观察员会有准确报告。所以,红方虽看到了这次攻防转换的关键问题是时间,但却只是被动的在既有时间内考虑,而没有想办法去延长这个时间。各位请看,红方在这里有两个炮兵群,共有二十四门七五野炮,弹药基数还有两个,在他后方一百一十公里处还有一个机场,有轰炸机六架,侦察机两架,前沿还有炮兵观察所四个,在这种情况下,完全可以通过侦察手段判断出蓝方进攻部队的集结地和炮兵阵地,对其实施密集轰炸和炮火覆盖,打乱蓝军的部署,为自己转入防御争取更多的时间。还有,余军长刚才所说我也听到了,红方还可以还可以牺牲少部分兵力,对蓝方实行梯次阻击,迟滞蓝方进攻的速度。两头一算,至少可以再延长二个小时时间,这样红方的重新部署就可以从容到位了。”
以攻为守。其中动用的只是炮兵和空军,这并不违反演习规则,确实不失为最绝妙凶狠的一招。
原来一些对谢昌云不了解甚至低看他的粤军将领,这时方有些相信编整司令部的同僚对谢昌云的评价了。
“再看蓝方。”谢昌云将教鞭换了个指向道:“在己方进攻、红方退守的意图都很明显的情况下,有三个关键点要把握。第一,应该立即组织小股部队连续向红方进行反击,以拖延红方收缩兵力的时间,并借此来影响红方对蓝方进攻时间以及路线的判断;第二,两天来红方占据了空中和地面炮火优势,炮兵阵地并没有进行转移,蓝方应立刻利用新到的七五炮兵营,对红方阵地进行率先打击,完成地面火力劣势上的逆转;第三,正式进攻开始时侯火力要集中,突击要迅猛。可惜前两点蓝方没有考虑到,后一点能否把握,就要看他们具体的战术布置了。”
再一番讲解点评下来,粤军将领对谢昌捕捉战机的敏锐和作战手段迭出就完全刮目相看了。
陈济棠也趁机道:“各位都已经看到了,谢总顾问不但在政治、经济、战略上对我广东多有建树,而且在用兵方面更是有独到之处。就以此次演习为例,各位都是多年从军之人,何曾经历过此等周密完善、全方历练之先例。再细观编整部队,官兵强悍,技能熟练、各部调度皆有章法,虽有不足,但较数月之前已是令人刮目。如此下去,我广东不但自保有余,还可有力应对其他突变。此次演练结束之后,各军都要比照编整司令部重组部队,实行新式练兵,集团军本部届时自有训令颁布。”
接着陈济棠又口吻一变道:“谢总顾问,你这个总顾问称呼已经喊出来了,若是再改回称你谢公子也不妥当,我看你就把这个总顾问的名头接着扛下去吧!我想各位也都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是呀,,是呀!谢总顾问屈就啦!”
“我等早有这个意思,只怕谢总顾问不肯呀!”
“以后要常向谢总顾问讨教了!”
“谢总顾问”
余汉谋、廖广泽、蔡南等首先表示,其他人当然不肯落后。
陈济棠已经当面说出,而余汉谋和廖广泽等也表示了呼应,弄得谢昌云进退两难,最后只得道:“蒙陈先生和各位将军抬爱,称呼不改也就算了。不过既然是顾问,能顾到的我就问,顾不到的还请陈先生和各位见谅。”
谢昌云对“顾问”一词的曲解,不由让众人都大笑了起来。
四天之后,演习转入了第二阶段,科目是空地一体的联合进攻。
虽然直接参加这阶段演习的地面部队只有两个团和四个炮兵连,但由于是全新的空中对地面近距离支援战术,并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,所以其吸引度并不亚于第一期演习。
广东空军原来所装备的螺旋桨双翼或单翼轰炸机及驱逐机,其用途主要是单一的对地轰炸和进行空战,虽然飞机上的机枪也可对地射击,但由于机枪都安在机头处,必须与螺旋桨同轴,所以射击的角度只能和飞机的飞行角度完全一致,对地攻击阵地目标时,对飞行角度的要求很高,而且攻击时间短、精度差,还要尽量从被攻击目标的纵向方向俯冲,才能延长有效弹着点,以提高打击效果。
而谢昌云来到广东没几天后,便对这些飞机产生了兴趣。他围着一架单翼双座的俯冲轰炸机转来转去,又爬上爬下了好几次,又详细询问了飞机构造和性能之后,向空军司令黄光锐提出了一个建议:在机翼上加装两挺角度可控制调整的机枪,再在驾驶舱内加装一个对地瞄准器,用机械或者电传动的方式让两者实现同向控制,这样飞机就可以在俯冲、平飞的过程中都对地面进行攻击了。